变革中前行：2021中国企业合规管理回顾与展望

2021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国内外监管持续收紧、执法逐渐加强，于是乎，我们看到这一年合规大事频发：互联网行业反垄断调查、最高法明确“996”违法、中央出台“双减”政策、演艺和主播行业偷逃税相继被查。“合规”一词成为2021年最受关注的“热点”。

 

合规改革领域在2021年也是动作不断：合规法律法规的相继出台、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建立、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的试行等等，为国内企业合规改革提供了具体指导。但经济下行、中美关系持续较量、疫情常态化等因素，也为企业合规改革平添了许多不确定性。

 

新年伊始，就让我们一同回顾2021年诞生的合规政策法规、发生的合规重大事件以及合规领域的实践典型，通过回顾试着梳理合规发展的脉络，并对企业合规管理进行展望，一起铭记过往，迎接未来。

 

第一部分

2021企业合规立法

 

自2020年底国内刮起“反垄断风暴”以来，从中央到地方，都出台了不少合规法规。2021年立法、政策动作则更为密集。

 

一、与合规体系相关的立法、政策

1.国务院有关部委

2021年6月3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司法部、财政部、生态环境部、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国家税务总局、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全国工商联、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研究制定了《关于建立涉案企业合规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指导意见（试行）》。这是我国司法实践自企业合规概念提出以来，从政策性文件向制度性规范落实转变的关键一步。

 

2021年9月8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与中央组织部、中央统战部、中央政法委、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联合印发了《关于进一步推进受贿行贿一起查的意见》，对进一步推进受贿行贿一起查作出部署。

 

2021年11月18日，市场监管总局发布《企业境外反垄断合规指引》，引导企业建立和加强境外反垄断合规管理制度，防范境外反垄断法律风险，保障企业持续健康发展。

 

2021年12月2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修订草案）》提请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二次会议审议。主要修改内容包括坚持党对国有企业的领导，完善国家出资公司特别规定，完善公司设立、退出制度，优化公司组织机构设置，完善公司资本制度，强化控股股东和经营管理人员的责任，加强公司社会责任等。

 

2.省级监管机构

继国务院国资委发布实施《中央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之后，2021年全国又有多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印发有关企业合规管理的地方立法：

2021年2月19日，湖北省国资委印发《湖北省出资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

2021年6月15日，云南省国资委制定了《云南省省属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

2021年8月24日，浙江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印发《浙江省平台企业竞争合规指引》。

2021年11月23日，河南省国资委正式印发《河南省省管企业合规管理指引》。

 

3.市级监管机构

2021年1月21日，梅州市国资委印发《梅州市市属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

2021年3月29日，威海市国资委印发《威海市市属国有企业合规管理指引》。

2021年5月13日，襄阳市国资委印发《襄阳市国资委出资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

2021年7月29日，福州市国资委印发《所出资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

2021年9月3日，揭阳市国资委印发《揭阳市市属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

2021年11月10日，韶关市国资委印发《韶关市市属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

2021年11月23日，攀枝花市国资委印发《攀枝花市国资委监管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

2021年12月16日，石家庄市国资委印发《石家庄市国资委监管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

 

二、重点领域合规管理立法

1.数据安全与信息保护

2021年6月10日，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九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自2021年9月1日起施行。

2021年8月20日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

2021年12月20日，广州市国资委发布《广州市国资委监管企业数据安全合规管理指南（试行2021年版）》，是首部地方国资监管机构的数据合规操作指导性文件。

 

2.安全生产

2021年6月10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安全生产法》修改决定，修改后的《安全生产法》将与《数据安全法》一同在2021年9月1日开始施行。

 

3.用工管理

2021年7月16日，人力资源社会和保障部、国家发改委、交通运输部、应急部、市场监管总局、国家医保局、最高人民法院、全国总工会下发《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支持和规范新就业形态的发展。

 

4.知识产权

2021年12月27日，浦东新区检察院和信通院知识产权与创新发展中心共同发布了《企业知识产权合规标准指引（试行）》，这是上海市首个专项合规标准指引，为涉知产类企业合规有效评估提供了规范指引。

 

第二部分

2021合规领域标志性事件

 

2021年，在监管合规领域，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大事件，有些必将在中国法治化历史上留下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实施“二选一”垄断行为，阿里被罚182亿

2020年12月，市场监管总局依据《反垄断法》对阿里巴巴集团在中国境内网络零售平台服务市场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立案调查。

 

调查发现，自2015年以来，阿里巴巴集团滥用其市场支配地位，对平台内商家提出“二选一”要求，禁止平台内商家在其他竞争性平台开店或参加促销活动，并借助平台规则和数据、算法等技术手段，通过不合理的奖惩措施保障“二选一”要求的推行，获取不正当竞争优势。

 

据此，2021年4月10日，市场监管总局对阿里巴巴集团作出182.28亿元行政处罚决定，并同时向阿里巴巴集团发出《行政指导书》，敦促其围绕严格落实平台企业主体责任、加强内控合规管理、维护公平竞争、保护平台内商家和消费者合法权益等方面进行全面整改。

 

二、滴滴美国上市被调查

2021年6月30日，滴滴赶在建党节的前一天在美低调上市。两天后滴滴就受到国家网信办的“国家数据安全”调查，相关网约车APP被下架，至今未重新上线。调查进行五个月后，滴滴终于在12月3日上午发布声明主动退市，将在未来启动赴港上市工作。

 

滴滴事件是一起典型的数据不合规案例。在调查事件爆发之前，滴滴曾拥有国内网约车80%的市场份额，居于绝对的霸主地位。滴滴掌握了数以亿计的中国公民个人信息，一旦在上市的过程中或上市后向外国政府、监管机构交出，后果将不堪设想。

 

三、网信办集中整治“饭圈”乱象及违规APP

2021年可谓是国家整治网络乱象“重拳出击”的一年。中央网信办在2021年大力推进“清朗行动”，其中有三项专项行动：6月15日开展的“清朗·‘饭圈’乱象整治”专项行动；8月27日开展的“清朗·移动应用程序PUSH弹窗突出问题”和“清朗·商业网站平台和‘自媒体’违规采编发布财经类信息”专项行动。

 

这三项专项行动虽然指向不同，但其核心都是相同的，即国家出手、大力打击利用网络平台进行舆论和数据安全方面不合规的行为。

 

四、违法失德艺人首次列入网络主播警示名单

2021年11月23日，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网络表演（直播）分会发布第九批网络主播警示名单，其中“吴亦凡”“郑爽”“张哲瀚”等名字赫然在列。这是违法失德艺人首次被纳入“黑名单”中，将受到表演行业的联合抵制和惩戒。

 

2021年11月，网络主播雪梨和林姗姗因逃税被罚，所有的平台账号被封禁；12月20日，“直播一姐”薇娅因偷逃税被处罚金13.41亿元震惊世人。

 

针对演艺圈和直播行业的一系列处罚案件，表明国家与行业对低俗炒作、违法失德等不合规现象进行打击的趋势愈加明显。在此种背景下，平台和个人需要加强对自身行为的约束，避免不合规行为，以免受到惩戒。

 

第三部分

2021合规领域的实践典型

 

一、最高检发布两批《企业合规典型案例》

2021年6月3日，最高人民检察院举办“依法督促涉案企业合规管理 将严管厚爱落到实处”新闻发布会，发布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典型案例。

 

2021年12月15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第二批企业合规典型案例。该批典型案例以适用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为重点，着力反映企业合规流程、第三方机制的启动与运行、合规整改效果、检察机关的主导作用以及典型意义等。与第一批企业合规典型案例相比，该批典型案例涉及面更广，内容更丰富。

 

二、第一批第三方机制专业人员公布

2021年12月17日，根据《关于建立涉案企业合规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指导意见（试行）》及有关规定精神，经涉案企业合规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管理委员会各成员单位推荐和第二次联络员会议讨论通过，涉案企业合规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管理委员会决定聘请丁继华等207名同志为第一批第三方机制专业人员,聘期至2023年12月。

 

三、“企业合规师”正式进入《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

2021年3月18日，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会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统计局向社会正式发布了集成电路工程技术人员、企业合规师等18个新职业信息。

 

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2015年版）》颁布以来发布的第四批新职业。至此，“企业合规师”正式进入《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获得国家认可。“企业合规师”这一新兴职业的出现，将在规范企业投资经营行为、注重环境保护、履行社会责任、提高企业竞争软实力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

 

第四部分

企业合规管理展望

 

通过梳理2021年的合规政策法规及合规大事，不难发现：

 

在法律法规层面，政策逐渐完善、管理日趋细化；在社会事件层面，不合规的事例越来越多地为媒体所曝光，公司的违规做法要在聚光灯下接受大众的审视；在司法案件层面，违法违规案件受到的处罚力度也明显上升，同时“合规不起诉”等调整机制也在发挥显著作用。

 

合规潮流风头正劲、合规大势不可逆转。未来的企业合规改革将会在哪些方面发力呢？

 

一、发挥第三方管委会机制的关键作用

涉案企业合规改革，第三方监管是关键。

 

落实好第三方管委会机制，为涉案企业合规案件办理提供良好的基础和保障；未来要聚焦金融证券、知识产权、个人信息、网络安全、反舞弊、反洗钱等领域，积极拓展案件类型和适用罪名，抓好典型案例的培育；结合涉案企业的不同行业、不同业务、不同规模，形成有针对性的企业合规体系建设评估认定标准，持续推动行业合规发展。在落实过程中，要注意实现第三方监督评估的专业化实质化、防止“走秀式”的“纸面合规”。

 

二、央企、国企合规改革推进更加深入

2021年12月3日，国务院国资委召开中央企业“合规管理强化年”工作部署会。强调中央企业必须把强化合规放到贯彻习近平法治思想的高度来认识，放到落实全面依法治国战略的全局来部署，放到保障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层面来推动，力争通过一年时间推动企业合规管理工作再上新台阶。

 

“合规强化年”的提出，也彰显着中央加强企业合规管理的决心，点明了央企和国企未来合规工作的基本方向。

 

三、民营企业合规改革进入实质阶段

近年来，民营企业及民营企业家违法犯罪案件整体呈递增态势，民营企业加强刑事合规管理刻不容缓。

 

2021年9月29日，《淄博市民营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稿敲定，该《指引》是目前为止全国范围第一个针对民营企业的合规管理指引。指引充分考虑了国家对民营企业的监管政策，兼顾民营企业组织形式多样化、规模大小不一、管理结构相对简洁等自身特点，具有“上接国家要求，外接国际标准，下接民营企业实践与实操”的品质。

 

可以预见，未来将会有更多适用于民营企业的合规政策条款出台，将适用于公司制、合伙制、独资企业等不同治理结构的民营企业。

 

四、企业合规建设涌现更多新模式

2021年3月，张家港市印发了《关于推进企业合规建设工作的意见》，成立涉案企业合规监管委员会，推动组建合规监管人队伍，建立涉案企业合规分级评定机制。

 

2021年12月27日，由浦东新区检察院与临港新片区管委会共同创建的“企业合规改革创新引领区”揭牌启动，以提升服务保障能级、汇聚外智外力。

 

随着涉案企业合规试点工作的不断推进，异地涉案企业合规检察协作将常态化、制度化、规范化。异地涉案企业合规通过协作机制的探索建立达到各方的多赢共赢，有利于实现跨区域服务保障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未来大概率会全国推广。

 

结语

艰难的2021年过去了，我们迎来了崭新的2022年。

 

2022年，合规领域的法律政策将会进一步深化完善，监管细则和审判标准将进一步清晰明确，在以央企为代表的国有企业示范效应下，将有越来越多的企业主动走上“培育合规文化、完善合规管理、加强合规建设”的道路。  

 

我们相信，在当今时代的社会大势面前，从法治到合规，已经成为大趋势下的必然选择，合规因此成为企业经营中的大势所趋。

 

合规2022，值得期待！